“老爹。”中年男人抖了抖胡须，重复了一遍从刚刚开始就重复了很多遍的话语。
“……老……老大！”然而结果不竟如人意……幼小的男孩还是不会说他的称呼。
“是老爹不是老大！”中年男性——祭祀，捂住了额头……他从未感觉到教导他人言行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老……老大！”然而，幼儿的下一句并没有改变什么。
“……”祭祀几乎要哭出来——他都能想象出长大以后村里的人看他的样子……
“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啊？”幼童的养母问道，脑门子上也挂着一串冷汗。
“应该……不是吧？”祭祀推断——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束手无策了。
“比起这个……你觉得应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放弃了改变幼童的称呼，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我姓祭……他就叫祭品，怎么样？”男人低头沉思了二十秒，然后抬头说了个随口起的名字。
“不……我觉着不妥……”反驳理所当然地到来，这位中年女性的脑门子上挂着的冷汗貌似更多了。
“就这么拍板定案了！”然而，果然敢把自己改名叫做祭祀的男人……审美观与常人不同。
最后，这孩子还是就叫做祭品了。
“我不要学习！！”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是六年过去了。
男孩在这个满是落后贫困的山间小村长大，却受着相当先进的教育……
要说哪里先进的话……
“臭小子别跑！这个‘哥的拔河’猜想不解出来你别想吃饭！”祭祀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哪有让六岁的小孩解这种难度的问题的？你自己会吗？”一个长得有些灵秀的小男孩冲了出来，在秋风的吹拂下飞快地撒丫子跑路。
“我没文化啊！所以你看我就只证了一半而已嘛！不然再怎么说也不会混到这个村来做神职人员的，你要是没文化，我告诉你你以后别想接我的班！”祭祀冲到了门前，看着远处向着他做鬼脸的小孩，又气又恼地说。
“别骗人了！就你那个证半个问题还要我来帮忙的样子，你还自以为是你自己解的？”
孩子——祭品的嘲笑越加猛烈了。
“我只是……记不大清而已！不然……”祭祀还想辩解。
“不然你绝对会取一个好一点的名字吧？——从问题的起名到我的名字，你的审美真的差的可以唉老大！”为了增强嘲讽效果，他还特地使用了好久以前因为被打了好几次而放弃的称呼。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果然，祭祀瞬间就暴怒了，脸上的表情简直要让人认为他会瞬间爆衣然后“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地打出浮空连击的样子——但是并没有。
熊孩子跑远了。
“唉~”祭祀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
然后，倚靠着门，缓缓地坐了下来。
“简直就是……才能的结晶啊。”他苦笑着，看向房中散乱的书籍和草稿纸。
任何理性知识都可以一点就通，乃至于就连所谓的“哥德巴赫猜想”都可以随意地做到世界前列的成果——虽然在祭品看来并非如此，他冥思苦想了整整两个小时。
“但却让人……踌躇。”
祭祀喃喃着，他大概正面临着一个极其困难的抉择——是否将他所赖以谋生的洗脑术交给他。
他的妻子，在两年前的冬天因为缺乏必要稀有药物而死在了冬日的某个凌晨，在那一天起，他就开始教导小祭品有关科学的知识——原计划是跟那些他伪造的惟妙惟肖的“宗教知识”一起教授的——但是……
“这是……假的吧？我感觉这些书好像有些与现实……冲突。”
幼小的男孩睁着无知的大眼睛，简单地，凭借直觉就看破了他花了四年伪造起来的文件和神话故事。
“哦，这些是混进去的东西。”虽然说被看破了很难堪，但是那之后自己拿出了那些假书的行动才是让祭祀最后悔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不能伪造出一份假的神话来让小祭品成为一位“神职人员”，而是只能选择让他在长大后走出这个村——或者，留在这里，成为一个洗脑者的继承人。
祭祀是放不下这个村的村民的，他别无选择——但是，男孩过于强大的天赋让他起了疑心——如果过于强大的力量被一个和他一样的邪恶洗脑者得到……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即使他自己也是一个聪明而具有天赋的洗脑者，但是他也很清楚他除了这个天赋之外，上天并没有厚待他其他什么——他很清楚他的极限在哪，否则他也不会秘密地跑到这个山村来隐居。
但是他看不到男孩的极限——大概，除了真正的悖论以外，不会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知识即力量。”他当然很乐意看到一个真正拥有力量的男孩在他所憎恨的世界上肆意横行，但是……如果这会伤害到村民们的话，他就得另做打算了。
“想让找他麻烦的人不拿村民们泄愤，也要让他保持跟村庄的联系以带领他们……”
他的年龄让他不适宜再多找一个孩子来培养——同时，培养祭品让他的压力很大也是事实。
“怎么办呢……啊！”祭祀的眼睛一亮，仿佛脸上的岁月留下的痕迹都少了许多。
“答案是……”
【爱啊！】
某处虚无的空间，穿着过长的长袍的少年泪流满面，与记忆幻境中的祭祀说出了同样的话。
“真是愚蠢。”一旁传来了难以辨识的声音“你也配相信爱吗？”
是克苏鲁的声音，扭曲而无形，但明显地带着嘲笑。
“我承认我欺骗了很多人……”但是长袍的少年并不在意，只是带着狂热的表情不停地大笑着“但是，这都将在我的梦想之前被碾成粉末！！！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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